天下英雄出我辈,一入江湖岁月催。宏图霸业谈笑中,不胜人间一场醉。
这首诗在十年前就已经广为流传,不管平仄压韵如何,用来安慰失意者,是最合适不过了。有些事情虽然做不到潇洒,但装作潇洒一点,心里总会比较好受。
我们败了,却败的很潇洒,至少自以为如此。
得到,失去,如此而已。
并排站在汝南西城门外,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城,插上了别国的旗帜。军团里那些墙头草选择了离开,一个,两个……谁也没有挽留他们,有些人,注定不能同富贵,共患难。兄弟,不是任何人都配得上这个称呼。
得到城,失去城,快得就象梦一样,原来的那些原本唾手可及的东西,现在又变的遥不可及。
后悔?愤怒?颓废?失望?不甘?我想还是迷茫更多些吧,曾经的辉煌像流星一样,十二点的钟声敲响,公主就变成了灰姑娘,留给我们的,只是短暂的梦想。
“生来就在地上爬的,无论再努力也飞不到天上去。”花猪呐呐的说。
“不对,”安猪迎着漫天的星斗,“忘记我们团的名字了么?给猪一双翅膀!我们要把汝南夺回来,凭自己的实力。”
大家都没有说话,口号谁都会喊,梦想谁都会谈,关键是有没有实力去做。
“说出来会被嘲笑的梦想,才有实践的价值,努力,去做,即使跌倒了,也要豪迈地笑。”小月说,“虽然是在一部爱情小说上看到的,但是说得也很对。”
“HOHO,既然女人都这么讲了,我们还丧气个屁啊,我们是英勇无比傲视群雄盖世无双登峰造极横霸天下的猪团啊,凭我们几位元老的隐藏实力,总有一天会把火凤搞的天翻地覆,我们将会被世人铭记!我们会成为火凤的传奇!三国的传说!”无敌猪热血澎湃的大吼。
安猪M我:“这傻子有时候也能有点用。”
我会心一笑,人心还在,团就不会散,就算最后只剩下几个人,但还是原来的团。只是如何变强?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,我们上学的上学,上班的上班,平时都有事情,没时间整天坐在电脑前一直练级。而这游戏,没有级别,就什么也没有。找代练?谁出的起那个钱?
有时候,世事总是很奇妙的,当你有了雄心壮志的时候,老天也会帮你。
飞天猪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线,说:“有个可以迅速变强的方法。”
大家齐问:“什么方法?”
“不过有点危险。”
“什么危险?”
“可能会被封号。”
“那么严重啊,”花猪有点害怕。
“收益总是和风险成正比的。”瞳似乎知道点什么。
“我们目前,变强是第一目标,成大事者不拘小节,前怕虎后怕狼,能做成什么?你说吧,瞳。”安猪振振有词。
飞天猪似乎还是犹豫了一会儿,然后吐出了那几个传说中的字:“三国无忧,外挂。”(我不知道大家对外挂的态度如何,我是双手欢迎绿色练级外挂的,它让我们知道,是我玩游戏,而不是游戏玩我。)
安猪按照飞天猪提供的下载地址去下了三国无忧,小心翼翼的试用着,我们就等着,等他确认安全了再用。
我问月:“你用外挂么?”
“不要。”
“为什么?用了可以升级很快啊。”
“为什么要升级快?”
“因为要变强啊。”
“为什么要变强?我玩游戏是因为喜欢,不是为了变强。你玩这游戏为了什么?”
我无语。
我几乎都忘了我为什么玩这个游戏。
喜欢?有趣?哦,是为了逃避,逃避那段苦涩的恋情。月短短的一句话,猛的把我从虚拟里拉回现实。当你沉迷一件事其中的时候,往往会忘记要做这件事的初衷。我闭上眼睛,这两三个月游戏里发生的事情如黑白电影在眼前闪现。第一次建团,第一次杀王,第一次国战,第一次打城,第一次守城……
我笑了笑,无论是现实中的,还是网络中的,能带给你欢笑的人都是朋友。我对月说:“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么?现实中的。”
我在手机上输入了月的号码,然后花猪、瞳……
军团频道里很吵,安猪终于弄清楚了三国无忧的使用方法,花猪一直要钱不要,无敌猪怎么也学不会……
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了过来,照在身上暖暖的,眯起眼睛,可以清楚得看到空气中浮游的微尘。我微笑着,点击了三国无忧的下载链接。
何以解忧?惟有三国,惟有朋友。
外挂在手,天下我有。
这句很豪迈的话是无敌猪说的,看着自己的号一步步的成长,以前很多以为遥不可及的目标也一一在眼前实现。级别,装备,三国币,技能书,每个人都慢慢实现了良性循环,而且是在自己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。任何人都会有这种感受。
期间YOYO搞了场声势浩大的反外挂行动,却又灰溜溜的收了场,这件事更加坚定了我们使用外挂的决心。
黄巾,可以秒了。
十常,能挂了。
荆州,能单挑了。
……
每天,都朝着目标更近一步,这让大家很兴奋。
强!更强!
85级出关!横扫天下!
安猪在一次卡门杀凉州王之后,豪气云天的对大家说。
不过有利就有弊,有了外挂,大家上线的时候少了,交流也少了,安猪他们只是偶尔露下脸。军团有10多人,但平时几乎没有活人。
月是手动的,我的空闲时间多,在线的时候也多,也许正是因为这样,我成了月的唯一的聊天对象。
女人似乎都喜欢聊天,尤其是不知道聊天对象是谁的时候。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她说着今天买的裙子如何,昨天吃的西餐如何,前天怎样作弄了一个学姐。
用“嗯、是啊、真的吗”之类的话来敷衍。
可是接触的多了,月在我的心里的位置慢慢有些微妙起来。
我当时是有些孤独的,除了工作,就是游戏,相亲去过几次,却总觉得没什么感觉。
现在想起来,月几乎是我那段生活中,唯一可以交谈的女生。
后来,我告诉了她所有事情。
从失恋到现在所有的事情。
她听完,没有说话,跑到兵营,把8个扑刀兵全解雇了。
“你疯了,手动练兵很过瘾?”
“你要忘了那个人,彻底的忘记。”她说。
“那你干吗把兵全解雇了?”
“因为你把他们都起名叫顾颖啊,免得你看到了又触景伤情。解雇了,一了百了,眼不见心不烦嘛。”
“笨蛋!你完全可以把名字改了。”
“……猪头!怎么不早说?”
“拜托!这是常识好不好?”
“…………”
我笑得出了眼泪:“心疼不?不是快转精锐了吗?”
“我要哭了,能再雇回来不?”
“不能。”
“哪个啊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再给我8个。”
“……”
隔了一会儿,她M我:“8个小兵,换你一笑,也值得。”
我心里暖暖的,差点一激动把自己的8个精锐长弓给她。
因为她一直拒绝把她的电话号码告诉任何人,我唯一见到她的机会就是在游戏里。
有时候上线看到她的名字是灰色,心里怪怪的,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有次,我对她说:“我昨天好象梦到你了。”
她笑笑:“那在你的梦里,我漂亮不漂亮?”
“我梦到你坐在夏夜的草地上,风拂起你的长发,在空中恣意飞扬。你穿了件白色的毛衣,样式很老的那种,上面没有任何花式,现在几乎见不到人穿,不过你穿起来就是有种很特殊的感觉。你一只手漫不经心得搭在一把木吉他上,另一只则托起下巴,皎洁的月光照在你的脸上,更显得妩媚清秀。”
“哇,你从哪里抄来的?写的好棒。”
“别吵,听我继续说。你拨弄了几下弦,调调音,开始慢慢地唱起来,卫兰的《离家出走》。你唱的很用心,头微微垂下,眼睛闭起来,柔软的发丝在微凉的夜风中飘逸,指尖在弦上跳起优美的舞姿,细腻伤感的音乐如水般流淌,和着清脆倔强还有点胆怯的女声,在寂寞冷清的秋夜里,犹如薄雾般弥漫心头。”
我问:“怎么样,是这种感觉吗?”
月沉默了好一会儿,说:“切,不及真正的我百分之一。”
我笑了:“你真不怕风大了闪了你的舌头。”
南美洲的一只蝴蝶扇动下翅膀,在**就可能引起一场风暴。
我以前很鄙夷这种蝴蝶效应的理论。
现在想起来,我和月的相逢的几率是很渺小的,如果没有许多的如果,我和她只是相隔千里之外的陌生人罢了,无论生老病死,贫富贵贱,也一生无缘。
现在想想,我真该感谢那双上帝之手,安排我们的相遇,虽然当时并不知道珍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