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曾无数次梦见同一个场景:我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,身穿龙鳞宝甲,体挂西川红棉百花战袍,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,弓箭背于身后,手持方天画戟,跨下撕风赤兔马,驰骋在浩浩疆场。
残阳如画,山似泼墨,风同扯带。
我勒马回首,大路梗直,马蹄扬起的沙土犹在红光里慢慢蒸腾。
我下马提枪,牵着马辔,畅怀在暮色中。
突然惊觉脑后生来一阵劲风,我急忙往后连撤三步,纵身一跃,闪在五丈外。这个动作是我潜心修炼多年的绝学,名叫“三级跳。”我站立未稳,忽又一道*********,我甩袖挺枪,使一招醉里挑灯将来势拨开,待到兵刃相交,我才发觉对方所用的是一把大刀,根据两枝兵刃相抵时迸射出的光亮看,这刀重达八十三斤。
当世之中,有这等神力的不过三人。一是盘古,开天辟地,手顶三界五行,脚踩三川六府,是为举重运动的鼻祖。二是项羽,力拔山,气盖世。第三......难道是他?
“阁下如何称呼?”
“呸,小贼,你连我都不认识了!”
“......,你我曾有一面之缘?”
“你小样化成灰我都认得。”
“恕在下有眼无珠,尊驾是?”
“小贼果真厚颜无耻,你可曾记得当天夜里......”
“等等,打住,我对男人从来就没兴趣。”
“......”
“敢问这是什么地方?”
“邺城。”
“邺?城东南可有一地名曰乌巢?”
“小贼,你倒还记得。”
“我记得不才经常在那旮旯杀袁绍,呃,还有颜良,文丑。”
“我呸,斩颜良诛文丑跟尔等有甚关系。”
“我说的是游戏里。”
“游戏?”
“嗯,一款关于三国的网络游戏。”
“......”
“这里是邺城?”
“你没事消谴我?”
“传说中曹操的七十二疑冢可在此附近?”
“不错。”
“那还在这罗罗个甚,不赶紧找去,你可知哪一座是真的?”
“全是假的!”
“你待怎讲?”
“看我手中宝刀,初铸时形如弯月,现在被我使得像铁锹,我冤呐。”
“辛苦了。”
“我呸,小贼,休拿花言巧语蒙骗于我,差点着了你的道。”
“呆,你这人,你我素昧平生,为何开口一个小贼,闭口一个小贼羞辱于我?”
“我还就骂你了怎么着,小贼!”
“老贼!”
“你骂我老贼?哇呀呀呀呀呀呀”
“这是什么声音?”
“你没听过京剧?”
“......,老贼!”
“小贱人!”
“老匹夫!”
“小崽!”
“老鸨!”
“哇呀呀呀呀呀呀,气死我也,看刀!”
斜阳残照,松山迟暮,风掩霞霁。
那一柄重达八十三斤的大刀似的铁锹直冲我面门拍了下来,青光冷艳,穿风破浪,还夹杂着百年古墓里悠远的泥土的气息。这一招不仅势大力沉,内力浑厚,而且行止间不停有陈年的土疙瘩溅出,处处扬溢着百年的历史文化遗产。我挺枪应战,挑拦架格斩抹刺,一把花枪上下翻动,如舞梨花。待战到三千三百三十三回合,再也支应不下去,我把枪往地上一插,说:“不打了,什么意思,一刀一枪左右前后的撞过来撞过去,撞了三千多下,你累不累,你以为在拍电影。”
“汉子,果然有些气力。”
“你怎么不叫我小贼了?”
“汉子。”
“壮士。”
“英雄。”
“大侠。”
“汉子,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?”
“我来自于尘土,也将归于尘土。”
“......”
“壮士,我有一事不知,还请明示。”
“汉子请讲。”
“上回书说道,你我曾有一面之缘,当天夜里......”
“当天夜里我曾会同大哥三弟与你挑灯夜战,史称三英战吕布。”
“我不吕布。”
“我看出来了,但你闲着没事搞这么一套设备装什么吕布。”
“这么说壮士就是武圣关云长?”
“正是不才。”
“我早就该猜到了,当世有如此神力的也不外乎三人。”
“惭愧惭愧。”
“但是书中代言,你与吕奉先也只有国恨没有家仇,为何见到我迎刀就砍?还有,刚才大战三千余回合之时,你挥刀上边给我刺眼剁嘴,下方还专攻我下体,这分明是有私仇才会出如此狠招。”
“汉子有所不知,吕布他夺我兄长的徐州倒也罢了,竟将我促膝并肩,比翼双飞,青梅竹马,
两小无猜的蝉妹妹也抢了去,委实令人烦恼。”
“蝉妹妹?”
“就是貂蝉。”
“这个......,你等等,我缓一缓神。董卓是在初平元年焚洛阳挟献帝迁都长安,彼时貂蝉刚刚十六岁,而当时阁下也应该二十有九了。这个年龄差了十三岁。况且貂蝉本为吕布部将秦宜之妻,生有一子名曰秦朗也是江湖上挂号的人物,没听说过哪张小报传出过你们俩的诽闻。”
“尔等端得忒没想象力,你可知那貂蝉为何方人氏?”
“并州郡人。”
“是么,本人是河东解良人氏,同为山西老乡,地域上的优势完全可以弥补年龄上的不足。吴三桂与陈圆圆也是相差了十一岁,杨振宁82的都能娶28的,我为什么连个美丽的邂逅难求?岂不闻有志不在年高。但可恨的是,终究嫁作他人。”
“......这个都是你身后千余年的事情,不提也罢。”
“一段佳缘,竟未能流传于世。那些个狗仔黄牛竟然都如此渎职不负责任。可怜我与蝉妹这一对鹣鹣。”
“唉,可叹可惜可恨。关帝爷,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,天地亦有缺憾,造化本不完美,万望节哀保重。喜怒哀乐,聚散合离俱是人离万象。看如此黑灯瞎火,风景凄凉,正当诗兴
盎然,我禁不住要作诗一首:
捧一把花瓣,植进泥土,掩埋掉花容,温存住缠绵
抚一把发簪,让风把头发吹乱
执子之手,握住云彩的两端
结同心一圈,画一个圆,放任去向蓝天
留一捧尘缘,漾一池清泉,映在心底,那是泪水潺潺
不想不说不明了,却浮现了一遍又一遍
不听不看不流连,却把颓容换了又换
把酒不似言欢,人算不如天算
我为花期费泪行,情愿,盼着把这芳华流传
一年又一年,盖住了春的颜色,夏的光环
却遮不了剩下的世界里黯淡的容颜
”
“这是什么诗?”
“离骚”
“离骚是什么飞禽走兽,花鸟鱼虫以及妖魔鬼怪?”
“是指因为离别而骚动的意思。”
“何人所作?”
“我。”
“寓意何为?”
“歌颂伟大的离别。”
“......”
“有聚有散,有分有合,有始有终。情如此,义也如此。祸兮福所倚,福兮祸所伏,此乃天道。别离亦所谓下一个开始,还望勿叹来去勿勿,别后久相逢。”
“......,汉子高姓?”
“人送绰号万里独行田留香正是区区。”
“幸会。”
“才话别已深秋,分别在即,告辞。”
我策马扬鞭,倏来即去,恰如一道飞电。
纵横一世,糊涂一世,也不过一场游戏一场梦。
北海城外,我跨下西极马,手中南华法杖,对着城门外高放八面火。那时我身卧紫禁之峰。
自此光荫流转,随队南往北战,横扫神州。
兴尽处,煮酒论道,吟醉水月,调侃大山。
聚散来时,亦是须臾,别时在军区。
但望柳绿重逢,几盏深杯充盈,只为酩酊。
在此向一起冲锋陷阵舍身取义的兄弟们作别
感谢肥猪,感谢牌子,感谢**,感谢龙格格,感谢木头,感谢早已不在的红茶独孤,感谢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。别后多珍重.
此身虽死,此情没齿难忘
本人已备下薄酒一杯,望君能来此一聚,此前朝一梦,只为诉说别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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